【喻黄】喜从天降-21
*前文目录放文末，亦可在合集和tag“项链和纽扣的故事”中查看。
*解决掉项链的问题，但俩傻儿子还被蒙在鼓里
咔哒。
沉重的钢印落于卡纸之上，上面红色背景的双人照片喜庆而温馨。两个人身穿白色衬衣相互依靠，一个笑得满足，一个笑得灿烂。
喻文州第一时间勾住黄少天的手指，像是故意向在场诸位宣布所有权，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，明晃晃放在桌面上。
“如果你此时尚且怀疑我对你的真心，那索性这婚也不要结了。”
“趁我们还没有出发，你现在还有机会拒绝。”
他曾不止一次表达过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”的意思，生怕这桩婚事是勉强而为之。黄少天撇撇嘴，心里暗爽，老子盼这天已经盼很久了好吗！
如今可算尘埃落定，一张小小的证件像一把锁，牢牢地把他们两个栓在一起。从此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。
而且就算你始乱终弃，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。开玩笑，婚都结了，你说散就散？
黄少天喜形于色，嘴角压都压不平，整个人显得有点傻。喻文州还相对平静些，倒也有失常态地抬高说话语调。空气里洋溢着甜蜜，映照得人们脸上也满是光彩。
“这是你们的结婚证书，请收好。”对面的工作人员对此早已司空见惯，却也跟着笑笑，双手递过红本本。
两人忙起身接过，连声道谢。
证书到手，黄少天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，激荡的情绪一点一点冷静下来。
结婚的事情办完，接下来，就是另一出大戏了。
他跟喻文州对视一眼，后者立即领悟，温声道：“你等我一下，我去帮你办户籍资料修改。”
黄少天点点头，脸上还挂着傻笑。喻文州一脸宠溺地吻了吻他的头发，这才快步离开，全然一副深陷情潭的模样。
工作人员手肘支撑着脸，笑道：“你们俩感情真是好呀。”
黄少天带点羞涩地回道：“哎，这不是，今天特殊嘛！”
他没忘再次留意那工作人员胸前的名牌，实际上他刚刚走进这间屋子时候就注意到了。
徐燕。
这是他跟喻文州出门前就商量好的。今天这一遭，除了结婚的正事之外，还有两件事亟需处理。一个是黄少天被怀疑的身份履历，另一个就是徐燕。两人决定分工，喻文州利用刚拿到的“黄少天配偶”身份帮他处理资料造假的问题，而黄少天利用“喻文州现任爱人”身份来旁敲侧击探查徐燕的口风。
“诶，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吧？”喻文州和黄少天的身份，让他们免于和普通民众一起排队等手续。现在是包场时间。黄少天摆出一副熟稔的态度，脚向后一蹬，椅子滑出一点，让他有空间伸直腿。他伸个懒腰，整个人歪在椅子里。
“怎么会！”对方温和地对他笑，也是一副熟人的语气，“哎，掉东西了。”
徐燕伸手指了指黄少天身侧。黄少天眯着眼睛看过去。
他刚才的伸展运动，让裤子口袋里的什么东西滑落出去。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，哦了一声，低头将之捡起来，状似随意地放在面前桌子上，然后双手枕在脑后，继续往椅子上一靠。
他清楚地看到，对面的徐燕脸色僵住一刻，继而化解开，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。
老实讲，徐燕和十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，要不是因为黄少天存了心思观察她，怕不是这一整个手续流程走下来，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。她长相不算出色，气质倒是很柔和，适合做这种与人沟通打交道的工作，或者去当个老师或者护士都不错。她话也不多，不会因为认识就故意套近乎，也没故意冷落。总之，和这样一个人相处是很愉快的，她能轻松和你保持让你舒服的距离，不会太亲近，也不会太疏远。
“你还随身带着这个啊。”徐燕的眼神又被桌上的东西黏住一秒，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。
“噢，这个呀，”黄少天带着点嬉笑的神情凑过身子，拎起桌上的东西——那条鱼骨挂坠的链子——摆弄一下又轻轻放下，“这不是今天这个日子，想要有点仪式感的，咳，你懂的。”
这话说得不明不白，全看徐燕怎么理解。黄少天几乎动用了自己的全部演技，脸上温柔似云朵，心里戒备成刺猬。
“你可真是……”徐燕似乎有点哭笑不得，“喂我说，至于么，这都十几年了呀！”
这话说的，有鬼！绝对有鬼！
黄少天“满不在乎”地撇嘴：“十几年怎么了，该在意的还是要在意，没有了结哪有开始？”
又是一轮太极，黄少天提心吊胆，大脑飞速运转，等待应对徐燕的回话。
徐燕笑笑，伸手把那条项链拢过来，翻来覆去小心查看，半晌没说话。
黄少天斜着眼睛看她，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严阵以待。
“年轻真好啊，可以豁出一切去喜欢一个人，哪怕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，都能甘之如饴，奋不顾身。”徐燕摩挲着小小的鱼骨挂坠，笑道：“喏，我从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这么硬，为了刻这两个字母，我手指上都磨出血泡。你不知道啊，那天晚上，那件事……之后，我有好几年时间都沉浸在遗憾里，后悔当天怎么就不能再勇敢一点，再强硬一点，亲手把它戴到喜欢的人脖子上。”
她语气彷如在讲述别人的故事，但黄少天完全能感受到她的心酸和无奈。那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不如人意的事情，有几个人能真正顺遂心意地度过往后几年，甚至余生？他又遇到喻文州，这是上天的恩赐；但那些不能找到喜欢的人的受害者呢？谁来安抚他们千疮百孔的心灵？
黄少天鼻子有点酸。他强行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去看墙角的一盆吊兰，那花生得枝繁叶茂，白色的小小花朵探出盆外，组合成一条带着淡淡香气的瀑布。
“你后来还好吧？我是说，那天之后，你的生活有没有受到影响？”
徐燕从回忆里抽身，十分坦诚：“说实话么？最开始几年真的不好。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倒霉事要落到自己身上，少女时代的梦一下子破碎了，还真接受不了。我抗争了几年，发现其实根本无法抗争。生理上的东西谁能扛得过呢？相比别人，虽然给我的是一个我不爱的家伙，但至少我还有，对吧？”
黄少天眉毛一抖：“等等！你是说……”
徐燕无所谓地一摊手：“是呀，我那天被标记了，还有了孩子。一个根本不认识，后来被证实各方面都马马虎虎的人。”
黄少天瞪大双眼，语无伦次：“你你你你是说……”
徐燕摆摆手，笑道：“你不用这样的，真的。这些年我早就想开啦。”
不！我不是说这个啊！
黄少天觉得脑子不太够用。该死，这个走向怎么就没想到？自己一定是吃多了甜食被糖糊住脑子，怎么就一门心思觉得项链是徐燕的，那就一定是喻文州标记了徐燕呢？
“你，咳，”黄少天挺尴尬，没话找话道：“你那位，对你好吗？”
“怎么说呢，”徐燕认真思索了一下，语气轻快地回答：“开始时我哪哪都看不上他，一想到要和这么一个人共度余生就觉得人生无望。后来啊，我发现他也觉得他配不上我，所以一直在努力迁就我的喜好和习惯，让步了太多，我又觉得有点愧疚。说到底，他也是当初的受害者，我没理由让他背负全部责任。所以我决心跟他好好过日子。结果呢，没想到啊，他还是挺有趣的一个人。”
她说到这里，神色有点羞赧，像是回归少女时代，“我们的儿子已经11岁啦，想想这些年浪费的时间，真有点追悔莫及。不过好在我及时醒悟了，现在我们很幸福。”
黄少天看着她，忽然就涌起一股敬佩感。他不禁想，同样的境遇，如果是我，能像她这般豁达包容地接纳一切吗？恐怕是不能的。那么迎接自己的，就只有痛苦和绝望相伴的余生了。
他由衷道：“恭喜你。”
徐燕笑笑，眼神有些哀伤，“你不笑我中途投降，我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。说真的，我听过那么多人讲‘与生理冲动斗争到底’，却没有人说‘追求自己的幸福才是最终目的’，一直都担心我的选择是错的。”
黄少天摇头，严肃地说：“我觉得你一点都没错。所谓抗争，所谓投降，不是做给别人看的。追求一个徒有虚名的执着有什么意义？自己觉得好的才是对的。我有一个朋友，之前一直声称自己抗拒alpha的，将来就算是结合也是自己包养alpha，绝对不让A骑到自己头上。可是现在，他安分地给自己的总裁老公做助手，顺便晒晒太阳养养胎，日子滋润地不行。他错了吗？他打脸吗？我倒觉得他挺伟大的，因为他没有因为害怕打脸，害怕别人嘲笑，就做出错误的不符合自己期待的选择。这一点上，你和他一样。”
徐燕有点诧异地望着他，见他一本正经，表情十分动容，“哎，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。说真的，我也不过是因为受到一点刺激。你记得……算了，你不用记得。就是……我有一个同学，也是个受害的O，她……她没等到那个A……”
黄少天悚然一惊，忙追问：“她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徐燕顿了一下，小声道：“没挺住，最后一根领带……”
空气都沉默下来。
半晌，徐燕苦笑：“你看，我还有什么好纠结的？选择现在的生活，放过自己，有什么不好？”
黄少天没搭这个话茬，他其实在想更多的事情。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，虽然号称人人平等，社会自由，但A、B、O之间就是存在天堑一般不可逾越的鸿沟。去他妈的平等和自由，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平等和自由？
“我在拍一部戏，一部讲Omega戒断反应综合征的电影，”他缓缓说，“希望能有帮助吧。”
徐燕点点头：“到时候我一定去给你贡献票房。”
话说到这里，就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的。沉重的过往无需反复回味，美好的未来才应该不断畅想。徐燕和黄少天聊了些关于他工作的事，要了几个签名和合影，笑称算是以权谋私。
不久，喻文州办完事情回来了。
“走啦，”黄少天起身，送上一个真挚的微笑，“今天谢谢你。”
他没说谢什么，徐燕也不问。
喻文州站在门口。黄少天迎着他走过去。日光已经有些偏西，给他的身影镀上一层暖色。
黄少天想，那就是我的过去，现在，和未来。
“诶，你这东西不要啦？”徐燕在身后喊他。
黄少天知道她说的是那条被遗忘在桌子上的项链。他头也没回，举起右手摆了摆：“送你啦！祝我新婚快乐！”
这无厘头的一句话逗乐了徐燕，“我说你啊，怎么都十几年过去了，还这么跟我针锋相对，戒备万分？”
喻文州笑着跟她点头示意，揽着黄少天走出门去。相爱的人之间总有一种奇妙的力场，将两个人紧密联合，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。她望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，手中握着那条项链，自言自语道：“不过还是要谢谢你，黄少天。当年要不是你强行从我手中夺走它，我一定会亲手把它送给喻文州。最伤人的不是绝望，而是明明有希望，却又陷入绝望。要是那样，恐怕我现在还在自欺欺人中煎熬。这链子我就留作纪念啦，祝你们幸福。”
这话喻文州和黄少天自然是听不到的。两个人一道向外走，喻文州显然发觉黄少天神情不太对劲，体贴地没有询问。直到坐进车里，他拧开一瓶水递过去，才关切地问：“你还好吧？”
黄少天怔了怔，才想起来喻文州尚不知道这次“谈判”的结果。他咕咚咕咚喝掉半瓶水，反问道：“你那边怎么样？顺利吗？我需要进去蹲几年吗？”
喻文州微微笑笑，伸手捋平他后脑凌乱的发丝，“很顺利。喻家的背景算有点作用，他们没多过问，我递交的材料直接审核通过。从今天起，你的一切履历名正言顺，不用担心了。”
“特权阶级就是好啊。”黄少天点点头，心头一块大石落下，顿时释然了。
他转向喻文州，耸耸肩：“我这边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，你想先听哪个？”
喻文州皱眉，试探地问：“好消息是什么？”
黄少天指指刚才出来的方向，“好消息是，我确认徐燕跟你没关系，那条项链和你标记的人也没什么关系。这是个误会。现在多了一种可能性，可能你根本就没标记过别人，你所记得的一切都是致幻剂作祟，记忆出现偏差。”
喻文州哭笑不得。这是好消息？
“好吧，这个还需要再研究。”他点点头表示接受，“那坏消息呢？”
“坏消息是，”黄少天迟疑了一下，忽然一把揪住喻文州的衣领，把他拽到自己眼前：“你不可能再拥有爱情上的自由了。不管你标记过没有，标记了谁，我都是你唯一的配偶和伴侣，绝对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出现。你不要有侥幸心理，我疯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。喻文州我告诉你，我黄少天说到做到，你这辈子都别想甩脱我！”
他凶巴巴地说完，咬牙切齿地吻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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