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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夏,阳光还不算毒辣,但于球场上奔跑的少年来说已足够招惹出一身臭汗。天气不错,一碧千里,正午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篮球架边,晃得人眼睛睁不开。但这才影响不了那粒球以一个漂亮的弧线飞进篮筐。
“3分!”小麦色肌肤的少年大喊一声,撩起球衣下摆擦擦脸上的汗。
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叫好,女孩子居多。少年肆意笑笑,露出一颗顽皮的小虎牙。
他早已习惯于被围观。到底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,即便还没分化,就已经有各种性别的追求者。此时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,他暗戳戳想着,我这个身体素质,合该是个alpha。
“换人!少天,下来休息一下!”场边的同学喊了一声,少年便乖乖退下。他体力用尽还早,不过是事先商量好给队友们多一点表现空间。友谊赛嘛,输赢不那么重要,反正比赛结束还早,有他这张王牌在,不用担心比赛结果。
刚走到场边,无数水瓶、饮料就从四面八方递过来。黄少天嘿嘿一笑,随便接过一个,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。优美的肩颈弧度展露无遗,喉结滑动,又引发场边观众一阵窃窃私语。
“有你这颗太阳在,我们这些小星星再怎么闪耀,也黯淡无光啦。”同学噘着嘴,佯装泛酸地拍拍黄少天肩膀。
黄少天嘻嘻哈哈地一把搂住对方,仰脸笑道:“是谁赛前还说,每次都有免费饮料喝,跟着我有福利的?”
同学低头看看一地饮料瓶,耸耸肩,自己也憋不住乐了。
阳光穿透明净的空气肆意倾泻,让人不由眯起眼睛。黄少天视线投向赛场,没多久又不安分地四下瞟来瞟去,左顾右盼起来。
“诶,”他摇摇还萎在他怀里的同学,“看见王大眼没?”
“三班那个?喏,跟那个吊车尾在一起。”同学朝一个方向努努嘴。
黄少天定睛望去,见篮球场边的的草坪上果然坐着两个人。6月初,大片的蓝色鸢尾花将谢未谢,却似乎沾染了少年澎湃的生命力,显得有些娇艳。王杰希身穿深绿色外套背对自己,几乎与背后的鸢尾花丛融为一体,显得十分低调。而他正热切交谈的那位,白色衬衫隐隐透出挺拔身形,蓝紫色长裤包裹着的一双长腿一曲一伸,一只手撑着下颌支在腿上,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一边。他似是应和地回应了王杰希一句什么,转眼便留意到这边灼灼的视线,给黄少天递上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容。
天地失色。
他可真好看。黄少天愣愣地想,简直就是鸢尾花成精。
直至球赛结束,直至下午上课,直至放学铃声响起,黄少天还没从那个惊天动地的笑容中回过神来。
“走啦!”前桌回头敲敲他桌面,“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?”
黄少天草草应付,慢吞吞收拾自己的东西,余光一直瞟着旁边的窗户。窗外是一条走廊,走廊对面是三班,三班靠窗坐着那位鸢尾花精灵。
精灵动了。
黄少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书包冲出教室,冲过不长的走廊,在三班门口恰好堵到将要出门的人。
用一秒钟时间平稳呼吸,下一秒黄少天十分不经意地讶然一笑:“嘿,大眼,我正要找你。”
王杰希一愣,连带那向来跟他同进同出的精灵也停下脚步。
“噢,今天中午不是有球赛嘛,”黄少天有些局促, “那个什么,我累坏了,下午物理课的笔记都没有记。老冯不是上过我们班的课就去你们班嘛!咱们兄弟一场,你帮帮忙呗?”
黄少天语毕,抬眼给王杰希一个眼色,眼角挂着点狡黠笑意。
这是他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想出的理由。是蹩脚了点,没办法,脑子里都是那张笑脸,实在腾不出什么脑细胞来考虑其他。
王杰希眉头一挑,疑惑道:“你不是一直说我的笔记像咒语,等闲人看不懂吗?”
黄少天语塞,眼珠一转,从善如流道:“但是你成绩好啊。我这是像好学生看齐,努力学习优等生先进精神,从笔记开始。”
他几乎就把“不怀好意”四个字写在脸上了,王杰希怎么会看不出。
但是朋友一场,又知根知底,顺水人情不送白不送。
王杰希为难道:“可以是可以,但我今天有物理家教,笔记还要用。要不……文州,你的笔记一向工整易懂,方便借给黄少天吗?”
鸢尾花精灵毫不犹豫地开始翻书包,片刻便将一本干净整洁的笔记递到黄少天眼前。
蓝色硬质封皮,右下角有一朵小巧的鸢尾花。
“中午辛苦了,”他附赠一个暖融融的微笑,“球打得真好。”
黄少天愣愣地接过来,嗯嗯啊啊半天也未能如愿说出些能对得上的客套话,只好红着脸落荒而逃。
后来他手指无数次摩挲过那朵小小的鸢尾花,才发现原来那花朵是个徽章,里面隐藏了一个“喻”字。
还真是鸢尾花精灵啊。
不过借笔记这种接近套路,实在是烂俗透了!
黄少天对着空气傻笑,怀抱硬硬的笔记本,仰倒在床上打了几个滚。
套路烂俗但有用。黄少天凭着各种理由,来来回回将喻文州的笔记借了个遍,总算跟人混了个熟。他旁敲侧击地收集着关于喻文州的信息,一一刻在心里,反复背诵复习。
他不太吃辣,喜欢白斩鸡和各种汤;他不喜欢碳酸饮料,稍微有点喜欢咖啡和茶,又因为王杰希信息素的原因不喝绿茶;他喝水喜欢喝温水,不要太烫不要太冰,跟体温相仿最好;他学习成绩很棒,跟王杰希那种非人类不相上下,但体育方面很差劲,因为是全班唯一一个俯卧撑数目不达标的人而被称为“吊车尾”……
每当了解到新的一点,黄少天都默默在心中呐喊一声:“他好可爱!”
然后在满腔心事难以入眠的夜里,抱着枕头多打一个滚。
终于鼓起勇气迈出那一步时,恰好王杰希有事提前离开。黄少天红着脸递上笔记本,心脏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狂跳不停,一向自信满满的语气都有点发抖。
“麻烦你这么多次,呃,”他目光有点躲闪,脸上红意更甚,“今天周末,提前放学,请你喝奶茶好不好?”
喻文州停顿一秒。
黄少天忙摆手:“我就随口一说,你不方便就算啦。哈哈哈,说起来就是想感谢感谢你,要是让你困扰就不好啦。那什么,我我我先走了?”
他拔腿就要溜,却被喻文州一声“少天”定在原地。
“我家比较远,一直都是司机来接我,”喻文州略带苦恼,眼带恳求地询问:“我得打个电话告知一声,才好自己行动。你能等等我吗?”
黄少天眼睛一亮,手忙脚乱地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枚硬币,抛给喻文州,顺便找回自己的气势,十分豪迈地一挥手:“走!”
虽说这里算是贵族学校,对于通讯设备的管制却相当严格。黄少天陪喻文州在操场边的电话亭报过行程,便慢悠悠朝着校门口走去。为了今天顺利约喻文州出去,黄少天刻意没像往常那样骑车过来,很想以此为借口摆脱同样骑车的王杰希跟随。不想天时地利人和,王杰希这个假想中的电灯泡并没有出现,一切顺利得不像话。
黄少天双手抱在脑后,仰脸冲着天空吹了声口哨。
“黄少!”操场上有没回家的同学,见到他挥手打招呼。黄少天心情颇佳,眉飞色舞地应和几声。
“诶?吊车尾?”一个慢跑的男生笑嘻嘻地指着喻文州问道:“你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了?”
黄少天神色一凝,忙回嘴:“说谁吊车尾,你才吊车尾!当着人的面就这么没礼貌,什么素质啊!有这个闲心不如多跑几步,你看你那一身肥肉都晃花我的眼了!”
同学早已习惯黄少天的嘴炮,权当平日玩笑,跑过去时候还给了张牙舞爪的黄少天一个HIFIVE。
黄少天气结,正要发作,却听到身边人噗嗤一声笑。
他登时愣住,转头去看,见喻文州笑得春风化雨,温温柔柔地看着他,瞬间便将他心底那一点戾气化去。
“不……不好意思,他他他……”黄少天抓耳挠腮,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,只好眼巴巴看着喻文州,期望对方别因此迁怒。
喻文州却只是笑,看着他一直笑,笑得黄少天心花怒放,又紧张得五内俱焚。
“没事的,”最后还是喻文州抚慰他,温润的嗓音在黄少天心海泛起层层涟漪,“我根本不在意。”
“那他们也不能这样,太伤人了!”黄少天告状一般,委屈地噘嘴。
喻文州笑吟吟地解释道:“这有什么?我体育不好是事实,被指责也没办法。我生在一个ao家庭,大概遗传母亲体质多一些,尽管努力,还是不能达标。不过我还在努力啊,既然在努力,那么现在的一切都是暂时的,没什么好在意。”
话说至此,饶是黄少天心下惴惴,也不由脱口问道:“那你是什么性别?”
青春期少年们总是对自己的性别讳莫如深,不愿过早透露。这个小秘密让他们在交往时总是多一层障碍,但无疑打开天窗的过程如同刮彩票,让人激动不已欲罢不能。本来作为追求对象,一上来就追问对方性别实在有点差劲,但黄少天话不经脑地说出去,心里也不由期待起来。
喻文州倒是没遮掩,直白又无奈地回答:“我还没分化。”
黄少天愣了愣,继而欢天地喜起来。我也没分化,他想,我们还有无限可能的。
而目前看来最大的可能……我是个a,他是个o,我们天生一对!
这个想法促使黄少天打了鸡血般狂热了好几天,乃至三班下一轮体育测试到来时,他特意逃课跑到体育馆,躲在立柱后面,远远看着场地正中的喻文州做俯卧撑。
一个,两个,三个……
全班同学都在围观,嘲笑声此起彼伏。黄少天暗暗捏了一把汗。
加油,加油,加油……
还差三个,还差两个,还差一个……成功!
体育老师的哨声适时响起,刚才看热闹的同学们纷纷为喻文州鼓掌。喻文州气喘吁吁地爬起来,脸色憋得通红,却笑得落落大方。
他怎么这么棒啊。黄少天躲在柱子后,激动得快掉下泪来。
……
旁边的喻文州察觉他神色有异,面带疑问地看过来。
他的手还攥着自己的,十指相扣,让黄少天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。偌大的体育馆空荡荡的,今日刚好是学生的假期。他们坐在看台中间,面向下面室内球场被擦得光可鉴人的木地板,一时被记忆拉扯着穿越回十二年前同在这里的时光。
“没什么,触景生情,”黄少天微微扯扯嘴角,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场地旁边的柱子,“我曾经在那里看过你。”
喻文州紧了紧相握的那只手,微笑道:“我知道,所以那天我达标了。”
黄少天嘴角扯得更开。
两人相对无言,放任自己和对方沉浸在迷人的回忆中。
几分钟后,黄少天率先醒过来,微微苦笑了下,起身道:“走吧,我还想去一个地方。”
他们相握的手还没有分开。喻文州被他轻轻一拉,也站起来。
“去哪我都陪你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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