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李春风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灯。

【喻黄】沧海相拥(7)

隔了两个月忽然想起来喂喂鸽子……


醉仙楼本在城中靠南的地方,与喻文州的翠竹园一南一北,相对而立,看似并无瓜葛。平日里喻文州和楚云秀也并未多有交集,各做各的生意,各顾各的差事,便好似陌路之人,从未相识。然喻文州此时坐在马车之中,手中轻抚随身携带的醉仙楼特质木牌,心下满是无奈。此番惊扰楚女侠,定然要被她狠狠敲一笔竹杠了。

车外黄少天携随从骑马伴于左右,倒没有那许多思虑。他本顾忌喻文州神秘身份,有心试探,三言两语竟被这人哄得心花怒放,一时间只期待着与喻文州对坐而谈,着一桌美酒佳肴,举杯共饮,反倒是探查身份一事显得没那么紧要。但他瞧喻文州身子似是虚弱,不堪疲劳,刻意压着步子,未敢赶路太快。

灵觉寺本出城不远,但伽蓝寺却不同。两寺看似隔山相望,若经山间金线往来,以喻文州的功夫,不消片刻即可抵达。但毕竟“飞鸿踏雪”不是一般功夫,并非人人修习得了。若经山路,则要绕过些许山峰,路途远了许多。黄少天自灵觉寺得下属暗语密信,快马加鞭赶至伽蓝寺,也需得一定时辰。此处山路崎岖,车驾本就不便行进,一程路直走到黄昏,才堪堪望见城门影子。

而醉仙楼此时早已清场以待。黄少天早早差人持牌子去包了场,故而喻文州车驾停处,楚云秀亲携一众女使,已在门口恭迎多时。

“楚老板今日如此厚待,可折煞黄某了!”黄少天翻身下马,笑着抱拳向楚云秀一躬,言行颇为熟稔。

“若连黄将军都敢懈怠,那区区这小店哪还有开下去的道理?”楚云秀一挑眉,竟同样以男子式回了一躬。她言语似调笑,并不拘礼,只目光落于黄少天身后正下车的喻文州时,微垂了垂眼睫,以示敬重。

黄少天并未察觉,向楚云秀引荐道:“此乃翠竹园主人,喻文州先生。今天喻先生是我贵客,还请云秀姐好生招待才是!”

喻文州施施然拱手,微笑道:“早听闻楚女侠仁义大名,今日得见,果气质不凡,实属在下得幸。”

楚云秀双手交叠于腰侧福了一福,“喻先生客气了。请吧!”

四目相对,喻文州目光一凝,微微颔首。

楚云秀以行礼动作掩饰,悄悄打了个手势。那是从前蓝溪阁上六使间秘密行动的暗号,她告知喻文州,此处已被人安排“特殊情况”,请喻文州务必小心。

看来这位世子将军并没有那么好打发,今日非要给他个交代了。

醉仙楼有上下三层,黄少天直接引着喻文州,轻车熟路地来到三层包厢。此处毗邻闹市,隔窗可听闻街上行人脚步声。天色渐暗,街市冷落,偶有来人,百步外即可察觉。喻文州向窗外望了望,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对面房舍,便不声不响地捧过黄少天递来的茶杯,小小抿了一口。

“此乃‘君山银针’,是我特意命人从府里取来,给先生尝尝。不知先生可还喝得惯?”黄少天目光炯炯,状似无意。

喻文州轻笑一声,直截了当地回答:“如此说来,在下与蓝溪阁下六使私会之事,将军已然知晓了。”

黄少天未料到他如此直白,竟丝毫不加掩饰,一时忘了对策。待醒转过来,喻文州正弯弯眼睛瞧着自己,抚扇微笑。

此情此景不可谓不尴尬。黄少天失了主权,虚咳几声,掩饰般一口饮下半盏茶,这才开口道:“并非有意怀疑先生,只是这蓝溪阁作为江湖顶尖杀手机构,做的是人命买卖,若开价合理,连钦差也敢下手。朝廷暗中派出许多人手去剿灭,均未得手,定然是凶险至极。我本属意于先生,不愿先生涉险,这才私下打探。今日得下属禀报,那与蓝溪阁许多成员皆有关联的伽蓝寺有异动,故前往探查,竟不巧遇先生。恕我冒昧,先生若不能坦白告知,怕是哪日事发,我这公爵府世子,也难以保全先生一二。”

他说得诚恳,亦与喻文州手中情报相符,想来所言非虚。喻文州轻摇折扇,玩味地看了看黄少天,笑道:“将军今日找我来,当不止是查我底细。”

黄少天闻言一怔,示意他人退下。房门阖上,偌大房间仅余两人。他踌躇片刻,低声道:“实不相瞒,我既担忧先生与蓝溪阁有染,又期望先生与蓝溪阁有所牵连。在下……确有事想找蓝溪阁帮忙。”

“哦?”喻文州装作好奇,问道:“堂堂公侯世子,冠军将军,竟有需江湖势力相助之时?”

黄少天索性也不再隐瞒,自行交代道:“并非人命买卖,是想借蓝溪阁遍布天下的眼线,帮我找一个东西。此物虽贵重,于他人而言无非与一般金玉无差。但我自幼身体有异,身患顽疾。此病罕有,二十五岁前并无显现,且患者比寻常人更为健壮;二十五岁后病症渐显,无论如何滋养修炼,血气流失,骨骼空虚,久之便难以站立行走,如同废人;若长此以往,不加克制,不出十年,便血竭而亡。而唯一可克制此病症的法子,便需得一件集天地灵气,经百年滋养,生于三阳集聚之处,现于满月极阴之时,满血无杂的红宝石为引,再寻一同病异症之人为药,引出血气,互补互生,方可不妨寿数。我拜求蓝溪阁,便是要找这血玲珑。”

喻文州听罢,问道:“这病的确离奇,想是一般医者难以诊断。将军又是如何得知此事?”

黄少天叹息一声,回答道:“病因乃是家母奇遇,被小人所害,不提也罢。至于这治疗方法嘛,原是幼时偶遇的一个魏姓云游道士所指点,初时也以为说笑,并未当真。如今才满了二十五岁,竟真切感知身体有异,这才以大胜归朝为名,自边关回京,寻可行之法。”

喻文州折扇摇了几摇,似是无奈,又问:“将军这般急切要找血玲珑,可是已寻到那同病异症之人?”

黄少天挠挠头发,尴尬道:“我寻思若得药引,以我公侯府权势财力,重赏之下必有人自愿来投……”

喻文州收了折扇,笑了一声。

“先生这是何意?”黄少天瞪大眼睛,茫然问道。

喻文州苦笑:“将军不知,在下虽与蓝溪阁上层人物交往不深,却也听闻一些消息。传言那蓝溪阁主身患隐疾,似是与将军之状近似。以蓝溪阁多年筹谋,寻得那血玲珑自是不在话下,甚至将所有已现世之符合血玲珑描述的宝石均收归囊中。可至今,那阁主依然重病缠身,乃至江湖中人皆未见过其本尊。”

黄少天怔然:“先生的意思是……血玲珑好寻,同病之人却难觅?”

喻文州不置可否。他手中把玩着骨瓷茶盏,半晌才道:“我本有家财些许,如今放下身段来做戏子,本就图扬名之后,再去蓝溪阁求助,可得些优待。这些年蓝溪阁中人接触不少,其规训之森严,竟是针插不进,水泼不出。今日得知原来将军也有此意,在下喜不自胜,愿将将军引荐于相识的蓝溪阁使者,若将军能得偿所愿,还望替在下求个情。”

黄少天闻言自是一喜,而后又反应过来,问道:“怎么,先生有事相求蓝溪阁?”

喻文州自然明白他暗有所指,摇头笑道:“与将军相仿,求药罢了。”

黄少天暗暗松口气,欲再追问,边听得门口随从轻声扣门,报道菜肴已备好,是否现在进餐。

“瞧我,说了这许多,竟忘记先生还饿着!”黄少天懊悔道,忙不迭招呼上菜。

片刻后宴席呈上,菜品精致,不一而足。喻文州淡淡笑着,似是并未设防,黄少天一让,他便举箸开餐,丝毫不见犹疑。黄少天不想他竟如此,见他正欲夹起一块鱼肉,慌忙装作手抖,一盏清酒一滴不剩地洒入那盘清蒸鱼。

“怪我怪我,竟是看先生仪态风姿,看得呆了。”黄少天脸上微微泛红,眼神飘忽,不敢直视喻文州。他招呼下人过来,避之不及地将那盘污糟了的菜品撤下去。

“无妨。将军但且随意。”喻文州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
一餐饭再无二话。直至饭毕,喻文州身边的女使水袖带车来接人,黄少天才恍然发觉夜深,忙行礼送喻文州一行回翠竹园去。临行不忘派几个得力手下,左右护送,直至翠竹园门口方才止步。

“别上门,一会儿有客。”刚踏入门槛,喻文州便回首吩咐。

水袖等人依言留门,却忍不住好奇道:“主人,这深更半夜,还有客会上门?是做什么的?”

喻文州笑答:“知我今日所言有疏,来敲竹杠的。”

TBC


善良如我,实在看不下去一干人等咕咕咕的行为(此处特别 @薄酒清茶  这货明明宣布她来接然后又咕了),主动填坑。

哼,坏人们,来接受鸽子保护协会的正义的审判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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